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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炜论「文明的性格」

阮炜论「文明的性格」(11)

不言自明的是,以上有关中国人的正面描述只是在相对的意义上才能成立。历史上的中国文明远非十全十美,而有着诸多缺点。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衙门酷刑、太监干政、裹脚、姨太太、五世同堂的大家庭等等都是不合时宜、应当摈弃的。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人的确已迅速摈弃了这些东西。尽管如此,公德心薄弱的积习、重道轻器的倾向、形式主义的作风、一轰而上的习气、顽固的官本位心态(或根深蒂固的仕进情结)等在当今中国社会仍然随时随处可见。这些都与现代精神相悖(在急剧变革或转型时期尤其如此),亟需努力克服。同样不言自明的是,西方文明决非没有优点。这些优点,中国人应当要学习、接受和吸纳。西方文明最大的优点,莫过于其法治精神,以及在法律的规范下使个人意志得到充分表达、个人能动性得到最大程度发挥的种种有效机制。西方人的公德心和敬业精神也明显强于中国人。西方人更是敢于进取、敢于尝试、敢于冒险、敢于创新。这些品质,都非常值得当代中国人学习的。
     
六、文明性格中蕴含的能量
        
作为一种特殊地缘-自然环境的产物,中国人自强不息、吃苦耐劳、能屈能伸的性格对于中国文明规模-能量的形成和增长,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艰苦的自然条件意味着人力和物力资源的大量消耗,这对中国文明构成了严重的挑战。为了求生存、求发展,华夏世界的先民们必得进行积极的回应。他们同大自然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这个过程培育了其坚毅、刚强的品质,也激发了其智慧才干,更使其潜能得到了发挥。正是在这种艰苦卓绝的斗争中,中国文明的规模-能量得以不断增长。只需看看中国历史上自然灾害频度之高、规模之大(就涉及的地区之广和人口数量之多而言)、程度之严重(同西亚-地中海世界相比较而言),便不难明白为何中国文明会有这些精神品质了:“我国历史上各种天灾(如水、旱、蝗、雹、风、疫、地震、霜、雪等),自公元前1766(商汤18年)至1911年(清朝末年)计3677年间,共达5181次,平均约每半年即遭罹一次。若仅就水灾而言,三千多年间达1034次,平均约三年五个月即罹一次。若仅就旱灾而言,同时期中发生了1060次,平均约三年四个月即罹一次。”[43]这仅仅是见诸文字记载的数字,未矛记载的灾害应当更多。相比之下,西亚地中海地区虽然不能说没有自然灾害(尼罗河流域的自然条件尤其优越),但其规模和程度毕竟大大小于中国。
   
艰苦的自然条件固然有利于中国文明的能量-规模的扩大,但非常频繁的天灾毕竟周期性地、结构性地引起人口大量死亡、财产大量损失,以及不断的民众暴动和异族入侵。这不仅导致了人力物力的大量消耗,更意味着经济和科技发展缓慢甚或停滞----在自然灾害发生后,受灾地区人民立即陷入人道主义困境,背井离乡、卖儿鬻女的情形屡见不鲜。天灾发生后,受灾地区自然会出现经济凋敝现象。这时如果发生民变、兵灾或异族入侵,那就更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在这种情况下,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资本积累和科技发展也就不可能不受影响。
   
另一个重要的因素也需要加以考虑,那就是,华夏民族在长达几千年的时间里一直面临着整合一个又一个周边游牧民族的艰巨任务。事实上,“中国由于其特殊的地缘政治位置又是一个特殊类型的区域。中国同所有其他高级文化的区别在于它对游牧民族问题的处理。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种现象,即,一个如此高度发达的文化始终要面对面积如此广大的游牧地区,从而也要面对来人数如此众多的游牧民族。美索不达米亚也曾出现与中国发展程度类似的文化,但其面临的游牧民族问题则由于游牧民族人数较少而总能应付得了。其他地区,如巴克特里亚(大夏)和东波斯也和面积同样广阔的游牧民族地区接壤,但定居者和游牧民之间的文化差别远不像中国与毗邻的游牧民族之间那样悬殊。”[44]从长时段历史的角度看问题,游牧民族之不断进入并整合到中国文明中,虽然带来了大量人口、新的生活生产方式甚至新的技术(尤其是跟战争有关的技术),从而在人口、疆域和技术意义上扩大了华夏世界的文明规模,但这一切毕竟要消耗大量资源,意味着华夏世界资本原始积累的过程变得十分艰难,或者说,在前现代条件下很难独立完成,意味着华夏世界文明发展的迟缓甚至停滞。
   
一个相关的问题,是华夏世界辽阔的疆域。“中国文化地域最早时期的面积,也要比地球上已经形成的高级文化以及----与此相关----产生国家或甚至国家群体的所有其他区域大好几倍。肥沃的农田同辽阔的草原交替出现,崇山峻岭连接着无边沙漠,这种地理景观的变换又对各个地区人民的性格、国家的任务、国家对各地情况的掌握以及由此而来的统治所有地区的可能性产生深刻的影响。疆域辽阔的难题,在中国得出了再充分不过的体现。”[45]一个文明的疆域范围越大,各地区之间地形、地貌和自然条件的相对差异也就越大,各区域之间的经济、社会和化发展也就越可能不平衡。可是自秦代以还,中国文明一直面临着在一片广袤的疆域上维系一个超大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共同体的历史任务。一方面,这意味着历史上的中国文明一直面临着棘手的政治难题甚至高度的政治风险:“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幅中央政府和地方势力之间力量消长的不断起伏波动、不断竭力保持大国内部凝聚力使它不致散架的画面”,这种状况可能使明智的中央统治者“放弃继续进行那些本来是力所能及的领土扩张活动”;[46]另一方面,维持一个超大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共同体也意味着中央政府必须掌握巨大的人力物力以支付巨大的财政资源成本:“中国二千多年历史的中央集权政治形式的传统,要求全国具有高度统一的秩序。在庞大的疆域范围建立高度统一的秩序,必须依靠巨大的财政资源来支撑。”[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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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炜论「文明的性格」(12)

可是,“中国古代的经济资源,从来不具有为它的庞大帝国的统一秩序提供长期稳定与相互平衡的财政能力。因此,历朝历代几乎都产生过财政危机从而导致过重的帝国赋税;过重的赋税导致民变,使旁国统一秩序陷入分裂动乱。”[48]正是由于前现代条件下统一政权的财政资源的有限(这当然是相对而言的有限),历史上“中国统一国家一直把它的统一秩序建立在汉民族和儒家文化的文化观念上,对儒家世界以外的地区,特别是北部游牧民族地区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基本上历朝都没有把它们包括在统一国家的正式疆域以内,而使它们处于中国统一秩序的控制范围,保持臣属或附属的地位。这样,帝国不对这些地区承受经济与财政负担,当然也不希望从这些地区获得经济与财政利益。”[49]事实上,在现代交通-通讯手段出现以前,维持一个巨大国家的政治统一所需要的成本极高,而各个朝代中央政权所能掌握的经济和财政资源又相对有限,因而除了在享祚较长久的朝代如汉、唐、宋、元、明、清初期的几十年或至多一百多年时间,历史上的中国文明在大多数时候只能勉强应付或根本无法应付在庞大疆域上维持政治统一这一结构性的难题,或者说,在一个巨大区域内维持政治统一消耗了太多国力。 辽阔疆域不仅导致华夏世界在维持政治统一方面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且使它在其他方面或总的历史进程中,也比其他文明区域(如中西部欧洲、美洲)消耗了多得多的人力和物力资源。这至少从一个重要的侧面解释了为什么近代以前,在世界性的“商业化过程”或前资本主义化的历史准备阶段,中华夏世界虽曾有过可观的资本原始积累,甚至曾出现过所谓“宋代资本主义萌芽”和“明代资本主义萌芽”,但这种资本原始积累终究未能像达到西欧那样率先开出现代资本主义的程度。这也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在近代以前,华夏世界的经济和科技发展水平虽曾一度领先世界,达到过相当高的水平,为人类科技的发展乃至人类文明的整体演进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终究未能达到像欧洲那样率先开出现代科技的程度。这也意味着,有利的地缘条件和极富挑战性的自然环境虽然造就了华夏世界中道和合、精进健动、不屈不挠的文明品格,使华夏世界在其长期的演进过程中曾有过极其卓越的表现,开出了巨大的文明规模,可是要在这一水平上更上一层楼,使文明的发展进入一种新形态,达到一个先前根本无法想象的新层次,并在此新形态和新层次上开出一些全新的可能性,却异常困难。
   
然而,一旦现代科学技术和生产力水平使天灾危害程度大大降低、危害范围大缩小,一旦整合周边民族的历史负担基本上消除,一旦在现代交通-通讯条件下维系一个大型政治经济共同体的成本大大降低,中国文明性格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便将能够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事实上,整个20世纪的中国一直在朝这个方向稳步前进。稍稍留意一下有关数据便知道,及至20世纪80年代,传统意义上的主要自然灾害如水灾、旱灾所能造成的人员伤亡已经有了至少两个数量级的下降,所能造成的财产损失幅度也得到了相应下降。其次,整合周边民族的历史任务其实在清代前期和中期便已基本上完成了。[50]及至此时,两千年来一直侵扰农耕区的游牧民族在效能提高了的热兵器面前,丧失了先前骑马作战的优势。作为一种深刻影响文明进程的力量,他们自此退出了历史舞台----他们主宰北方大草原,不断南下侵挠农耕区的历史情景一去不复返了(长城自此只具有象征意义)。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长期对峙和冲突为二者“共生”的格局所取代,华夏世界的疆域或有效行政区域的分布范围也因之大大扩展,超过汉唐鼎盛时期。[51]目前,五十六个民族和睦共处在一个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大家庭里。
   
历史上的中国文明不得不为其“统一秩序”支付高昂的财政“成本”这一问题,在很大程度上也由于现代交通-通讯技术的进步而已得到了解决。在现代交通-通讯条件下,维系一个大型经济政治共同体的财政成本已急剧降低了。这带来了古代甚至清代后期都根本无法想象的全新的可能性。只需看看清代前期康熙皇帝为了收复仍然被郑氏家族割据的台湾,从紫禁城向驻扎在福建前线的清朝海军下达一个军令需要花多少天时间,需要维持多长的驿道,养多少匹驿马,为多少名驿站人员支付工资,运送所需兵员和作战物资又得花多少时间和人力物力,这一切的相对总“成本”是多少,而现在一封电报,或一个电话,或一个电子邮件在多么短的时间内便能取得同样的功效,也考虑到现在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汽车、火车、轮船和飞机能以多么快的速度和多么大的规模运送兵员和作战物质,且相对于康熙时代,当前通讯-交通的“成本”已降到何等低廉的程度,便不难明白这些全新的可能性意味着什么。基于这种考量,若隐含在文明性格质中的巨大能量在可见的将来得到巨大的释放,应当是毫不奇怪的。
     
附注:
[1] Philip Bagby, Culture and History: Prolegomena to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Civilizations, Westport,Connecticut (USA),1976,p. 63。    [2] 关于“文明”一词的内涵,参见本书第二章“‘文明’的两个含义”;关于“文明”与“文化”内涵的重叠与差异,可参见阮炜,《文明的表现:对5000年人类文明的评估》,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二章“文明与文化”。
[3] 见杰弗里·萨克斯著,《对新的经济发展社会学的几点看法》,见塞缪尔·亨廷顿、劳伦斯·哈里森(主编),《文化的重要作用----价值观如何影响人类进步》(程克雄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第65页。
[4] 艾周昌(主编),《非洲黑人文明》,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3页。   
[5] 艾周昌(主编),《非洲黑人文明》,第12页。   
[6] 艾周昌(主编),《非洲黑人文明》,第27 – 28页。     
[7] 杰弗里·萨克斯著,《对新的经济发展社会学的几点看法》,见上引亨廷顿与哈里森(编著),《文化的重要作用----价值观如何影响人类进步》,第65 – 66页。   
[8]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编),《非洲通史》,第一卷,转引自艾周昌(主编),《非洲黑人文明》,第29页。     
[9]   参见杨中新,《西方人口思想史》,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17页;也见Arnold Toynbee, A Study of History (12 volumes),Oxford University Press (UK), 1935 - 1961, Vol. V, pp. 69 - 70、Vol. VI, p. 504 - 508。   
[10] 此处讨论可以参见朱宁著,《下个世纪谁最强》,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20 – 221页。   
[11] 顾晓鸣,《犹太----充满“悖论”的文化》,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42页。   
[12] 关于“叙利亚文明”、“叙利亚社会”,可参见汤因比著,《人类与大地母亲》(徐波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56 – 157页。关于“叙利亚文明”的进一步讨论,可以参见阮炜,《文明的表现》,第五章“超级文明‘叙利亚’”。
[13] Toynbee, A Study of History, Vol. VIII, p. 274;Vol. II, pp. 385 – 394);Arnold Toynbee, A Study of History (2 volumes, abridged by D. C. Somervell), New York (USA), 1946, Vol. I, pp. 19 - 20; p. 145;汤因比,《人类与大地母亲》,第156 – 157页。   
[14] 埃班,《犹太史》,转引自顾晓鸣,《犹太----充满“悖论”的文化》,第41页。     
[15] 顾晓鸣,《犹太----充满“悖论”的文化》,第42页。     
[16] 顾晓鸣,《犹太----充满“悖论”的文化》,第42 – 43页。   
[17] 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纳忠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转引自顾晓鸣,第46页。   
[18] 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参见顾晓鸣,《犹太----充满“悖论”的文化》,第46页。   
[19] 贝特考克,《文化的精神分析》,转引自顾晓鸣,《犹太----充满“悖论”的文化》,第48 – 49页。   
[20] 见《圣经·尼希米记》9:7、8;实际上,从历史而非宗教故事的角度看,以色列人之定居迦南,是一个漫长的武装殖民过程。   
[21] 《圣经·雅各书》2:5,《圣经·哥林多前书》1:17、27。   
[22] 《圣经·彼得前书》2:9、10。     
[23] 见《罗素文集》(王正平等译),北京:改革出版社1996版,第223页。   
[24] 《罗素文集》,第223-224页。   
[25] 见《罗素文集》,第224页。     
[26] 《罗素文集》,第224页。     
[27] 在英美历史上,早期新英格兰以不宽容、褊狭、迫害宗教异端或持不同意见者著称。   
[28] 《罗素文集》,第224-225页。     
[29] 见《罗素文集》,第224页。   
[30]  《易·乾象》     
[31] 《旬子·天论》     
[32] 《马王堆帛书易传·要》,转引自陈来著,《古代宗教与伦理:儒家思想的根源》,北京:三联书店1996年版,第11页。     
[33] 《罗素文集》,第29 – 52页。   
[34] 见《罗素文集》,第48页。   
[35] 罗素对中国人优点的描述较为分散。本文此处的引文,为中国学者冯崇义对罗素的描述所作的归纳。参见冯崇义,《罗素与中国:西方思想在中国的一次经历》,北京:三联书店1995年版,第157页。   
[36] 冯崇义,《罗素与中国》,第155页。   
[37] 罗素并没有集中论述西方文明的品质,而是在不同场合提到或讨论了西方人的心理特征。本文此处的引文为冯崇义对罗素论述所作的归纳。见冯崇义,《罗素与中国》,第157页。    [38] 见《罗素文集》,第52页。     
[39] 汤因比,《人类与大地母亲》,第240 – 241页。   
[40] 见汤因比,《人类与大地母亲》,页240 – 241页;宋慧娟著,《古代雅典民主政治》,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33 - 143页、156;也见周一良、吴于廑(编),《世界通史·上古部分》,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版,第210 - 211页。
[41] 关于郑和舰队的巨大规模,可参见席龙飞,《中国造船史》,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262 – 273页;保罗·肯尼迪,《大国的兴衰》(蒋葆英等译),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1989年版,第7页;也见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1500年以后的世界》(吴象婴、梁赤民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年版,第31页、第438 – 439页;以及John King Fairbank, China: a New History ,Bost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USA), 1994,p. 93;pp. 137 – 138。     
[42] 保罗·肯尼迪,《大国的兴衰》,第8页。   
[43] 邱国珍著,《三千年天灾》,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1998年版,第7页。   
[44] 参见罗曼·赫尔佐克,《古代的国家----起源和统治形式》,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58页。本段引文所用粗体字为原文所有。
[45] 赫尔佐克,《古代的国家----起源和统治形式》,第258页。   
[46] 赫尔佐克,《古代的国家----起源和统治形式》,第202页。     
[47] 见童中心,《失衡的帝国:长期影响中国发展的历史问题》,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277页。   
[48] 童中心,《失衡的帝国》,第277页。     
[49] 童中心,《失衡的帝国》,第286页。该书作者举例说“长期以来,大约到清朝以前,北部游牧民族地区基本上都未正式列入帝国的财政税收征收对象;对于其他落后地区,例如西南山区,一直不实际征税,让这些地区完全处于经济与财政自立的地位。由此减少了帝国对统一秩序的经济与财政负担,从而保持了较高的国土经济与财政效应”。同上书,第286页。
[50] 当然,清代中期乾隆皇帝曾经多次对周边民族用兵,此即所谓“十全武功”。按照我国某些历史学者的看法,这种用兵没有什么必要,更多只具有“扬威边疆”的性质。见戴逸,《18世纪的中国与世界》,沈阳:辽海出版社1999年版,第66页。  
[51] 参见黄仁宇,《中国大历史》,北京:三联书店1997年版,第51、108页。

转贴自「天益网」2008年10月1日(http://www.tecn.cn)。

[ 本帖最后由 杰亮 于 2008-10-2 01: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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