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从事教学已经很多年了,接触过很多很多的学生和成千个从事理论物理研究的人。那里有很多人非常聪明。可是同样是非常聪明的人,几十年后他们的成就却有很大差别。这里最基本的道理,我认为就是,有的人选择的道路,是以后十年、二十年有大发展的,有的人没有走到这些方向,而是走进死胡同里,虽然他们很聪明,也很努力,最后还是不太容易有成绩的。
我刚才说到,基本粒子物理和高能原子物理是在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开始有大发展的。我恰巧走进了这个领域。回想起来,这是一桩非常幸运的事情。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是一个很小的组织,是一个没有研究生的、纯粹搞研究工作的组织。那里环境非常恬静而优美。我在那里共呆了十七年。无疑的,这十七年是我有最重要成就的时期。
跳出象牙塔:石溪纽约州大
一九六六年,我离开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到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去做教授。那时,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是一所新的学校。那里的校长叫托尔(Toll)。有一天他给我打来一个长途电话,说希望把石溪建成一所以研究工作为主的大学。他希望我帮他一起做这件事。我答应了,并于一九六六年前去。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是一座标准的象牙塔,是一座成功的、名副其实的象牙塔。为什么我在那里做了有成就的十七年后要离开它呢?道理很简单:世界不只是有象牙之塔。象牙塔里可以做出很出色的工作,但却不是世界唯一可以有作为的地方。去帮助建立一所新的大学,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回想起来,我当时决定离开象牙塔,去做一件与社会比较有关的事,是非常正确、非常明智的。
访问新中国
到一九七一年夏天,种种迹象表明:中美冻结了二十年的外交关系,有缓解的可能。当时我就决定回到中国来,因为在中国,有我父母和弟妹,有很多老师和朋友。而且我觉得应该尽快利用当时的机会到中国来,这在七一年以前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么急呢?因为当时越南战争还没结束。在动荡的国际局势中,我担心在很短时间内,一个稍稍打开一点小缝的门,又有可能被完全关死了。所以我就赶着在一九七一年的夏天,到中国来访问了四个礼拜。
我已跟大家说过,我所到的第一个城市,就是上海;我所访问的第一所大学,就是复旦大学。
那年夏天的访问,给了我一个很深的印象。因为我当时还记得我离开中国时的情景,而眼前看到的新中国,已经与那时完全不同了。
也就是在那年夏天,我非常荣幸地见到了周总理。
四个礼拜的参观访问,使我深有感受。回到美国后,我仔细想来,觉得中国和美国是两个大国,这两个国家之间友好的关系,是世界和平的基石。我对两个国家都有相当了解和深厚的感情,所以我觉得,我有义务要为加强这两个国家的了解和友谊而作贡献。
从那以后,我就常常来中国访问。这一次已经是第十九次了。
回顾
回顾我念书、教学和研究的经验,我觉得自己在许多方面都是非常幸运的。当我的同龄人多半都有种种不幸遭遇的时候,我享受了一个美满的童年,得到了良好的教育,既有中国式的传统教育,也有西方启发式的教育。这么多年来,我有了许多好的老师和合作者,又有了许多好的学生。我在象牙之塔内工作了十七年,又在象牙之塔外做了十九年。这一切的一切,都使我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我给我自己一个勉励:我还应该继续努力。谢谢。
文章来源:「人文复旦·学术天地」
http://www.rwfd.fudan.edu.cn/xueshu/zhuanjia/dushu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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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NZWJ 于 2009-4-28 08:35 编辑 ]